經驗是最好的導師，這是大家都知道的格言。然而經驗的獲得，不論是來自親身的體驗或失敗的累積，還是經由書本或學校的教育，甚至藉由他人的經驗，應當都是我們取得啟發和靈感的來源。
日前和一位德國好友聊天，談到M型經濟的惡化，以及全世界或多或少都在面對的高失業率問題。閑聊之中，朋友與我們分享這個故事，這是發生在八十年前一段被埋沒的歷史，許多經濟學家稱之為「沃格爾的奇蹟」（The Miracle of Wörgl）。
時間：1932年，當全世界都因經濟大蕭條而動蕩不安的時代
地點：奧地利邊界的小城鎮沃格爾（Wörgl, Austria）
主角：市長Michael Unterguggenberge和勇於嘗試的沃格爾市民
沃格爾雖然是奧地利的一個小鎮（下左圖），它在1900年代初期已經迅速成長，然而，1929年的經濟崩潰，也重擊了這個城鎮。1931年，Michael Unterguggenberger（下中圖）當選為沃格爾市長的那一年，4500人的鎮民當中，1500人沒有工作，有200個家庭身無分文。也就是說，當時沃格爾的失業率高達30%。
市長Michael的出生是藍領階級；他當過學徒，發奮努力成為熟練的技工，最後變成鐵路工程師。同時，他對社會正義的追求不遺餘力，但他也強調自己並非馬克思主義的信徒。Michael當然知道他的首要工作是解決高失業率的問題。作為沃格爾的市長，Michael有一張很長的清單，上面列舉了他希望為沃格爾完成的任務。比如說，道路的鋪設、路燈的設置、整個城市的供水系統、沿路種植樹木、以及其他需要修復的工程。當然，許多市民都願意，也能夠完成這些項目，但問題是當時連沃格爾市府的財政也非常拮拘。Michael可以運用的錢只有4萬奧地利先令（schillings），和他想做的工作相比是非常的微薄。
Michael不是傻瓜，也不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少爺，他當然知道不應該把市庫一下子揮霍掉。於是他反覆仔細的研讀一位德國經濟學家Silvio Gesell的《自然經濟秩序》（The Natural Economic Order）。接著，他說服了沃格爾鎮福利委員會的成員，並在1932年7月5日舉行了鎮民會議。在會議上，他發表簡短的說明，並提出沃格爾的「緊急救助計劃」。Michael解釋，經濟蕭條的主要原因之一是貨幣流通緩慢。貨幣在轉手之間，慢慢的從勞動階級的手中消失，最後就是累積在少數人的手中。最後這些人又把錢放入銀行收取利息，因此貨幣就無法回到市場上刺激經濟。
因此，他決定把沃格爾的錢存放於當地銀行作為擔保，然後發放4萬先令價值的「沃格爾消費券」（Michael當時稱之為郵票券）（下右圖）。接著，他用這些「消費券」來支付他市政清單上的首要項目；因此那些替市政府工作的工人所拿到的薪水，不是一般的錢而是「消費券」。而且最特別的重點是，這些「消費券」雖然可以自由流通，可以拿來當錢用，但是「消費券」的面值在每個月底就會貶值1％。因此，每個拿到「消費券」的人，不會把錢存起來讓它貶值，他們會確保迅速的消費，也因此在無意中自動為別人提供了工作機會。當一些人已經想不出該怎麼花這些「消費券」時，他們甚至決定用「消費券」提早支付他們的所得稅。
Michael的這個措施在奧地利是首創，也非常成功。在接下來的13個月內，沃格爾的錢不停的流通，驚人的失業率很快就消失了。他們不僅僅重新鋪砌了沃格爾的街道，蓋了水庫重建供水系統，以及所有其他Michael長長的清單上的項目。他們還加蓋新的房屋，一個滑雪跳躍場，也建造了一座橋樑；橋上還有一牌匾額，上面寫著︰「這座橋是用我們自己的自由貨幣所建造的！」
不只沃格爾做到了，附近六個村莊也複製他們的系統。其中一個城市甚至用賺來的收入蓋了市立游泳池。連法國總理Édouard Dalladier，也親自來訪觀摩「沃格爾的奇蹟」。在1933年6月，Michael市長在一個討論會上與170位不同城鎮和村莊的代表會面。當時，有兩百多個奧地利的鄉鎮有意思要採用這個特別的方法。
不幸的是，就在這個時候奧地利的中央銀行慌了，並決定要維護其獨佔權，禁止「沃格爾之類貨幣」的發行。沃格爾人民對中央提出告訴，但奧地利最高法院堅持中央銀行有發行貨幣的唯一權利。之後，沃格爾的「緊急貨幣」就變成非法，停止流通了。沒有多久之後，沃格爾又恢復到之前的30％失業率，社會動盪也迅速蔓延到整個奧地利。
「沃格爾奇蹟」的重要關鍵是，大多數的就業機會並不是市長清單上的項目，不是直接由政府花錢僱用的。因為「緊急貨幣」的快速流通，自然提供了大量的工作。事實上，每張「消費券」創造了比正常錢幣多十幾倍以上的就業。這種反囤積的策略，證明了是一個極有效、自動生產工作機會的方式。
故事的另一個啟示是中央政府不傾聽民意多半是災難的起點。也許放任這樣自由貨幣的通行會造成一些問題，但中央應該和地方政府溝通，並找出最好的方案讓人民能夠自助助人。相反的，奧地利中央當時的一意孤行造成的結果是：據說，當1938年希特勒併吞奧地利時，甚至有不少人民歡迎希特勒，並將他視為經濟和政治的救星。
比起「沃格爾的消費券」，兩年前花了近833億的馬府「消費券」實在是相形失色。「沃格爾消費券」是以勞力賺來，是給需要工作的人的酬勞；「沃格爾的消費券」不是曇花一現，是有效刺激經濟市場的發明。相反的，馬先生當時像個散財童子一樣，拿台灣納稅人的公帑揮霍，不論貧富，連坐擁豪宅數棟的億萬富豪都領得到3600元。更不用提，類似馬府的「消費券」概念，在美國和日本早己證明效果不足而且短暫。而且最重要的是，不僅沒有提升實質經濟成長率，833億又替台灣創造了多少就業機會？
經驗是最好的導師；經驗的獲得，不論是來自親身的體驗還是書本的教育，甚至他人的成功或失敗的例子，都可以是我們的導師。但萬法歸宗，任何事情要成功，最需要的還是誠實面對問題以及一顆自我反省的心。
參考資料：
http://en.wikipedia.org/wiki/W%C3%B6rgl
http://www.mindcontagion.org/worgl/worgl1.html
http://www.lietaer.com/2010/03/the-worgl-experiment/
http://wikilivres.info/wiki/The_Natural_Economic_Order
本文的修訂版將發表於AURORA《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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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urce: TaiwanOnlin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