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1 這些年,你好嗎?灣生的思念】新聞稿(上)
不吐不快 - 大家一起來
作者 田中實加   
2013-05-10


(picture source: 田中實加

511新聞稿(上)

11年一個女生的灣生記錄!從用筆、用畫記錄,之後時間總是輸給時間,因為他們的年紀實在不能等,於是開始用我的方式為他們籌拍記錄片。我希望有一天可以用書、用紀錄片告訴更多更多的人在這一塊土地曾經出現過這麼一群不因時間空間依然眷戀這一塊土地的人,他們用人生編織了許多的珍貴遺留在這一塊土地,可臺灣和日本卻忘了記錄這一群用愛與勇氣追尋故里的追尋者:灣生!

什麼是灣生?
1895~1946日本人和日本人在台灣生的小孩,1946的歸鄉對大多是他們是第一次的歸國(日本)。

我是田中實加,這是我第一次為自己寫新聞稿,我沒什麼經驗的,過去都有協助,但因為是自己要做的事,所以我用自己的話來說,我想更可以讓大家知道我要傳達什麼給你們!文字或許看起來是蹩腳的甚至有些美式作風,但這就是我,一個有話直說,容易得罪人的我。

起初單純地只是為日本阿嬤家的管家爺爺帶回骨灰,灑在他的故里:花蓮,之後牽連出來的竟是一則則美麗動人的灣生故事,以一個出版社的老闆的角度能遇見他們當然是要把他們當成寶物,可我獨資的出版社只做日語學習書,上澤社這一個品牌在日語出版上是專業品牌,出這一系列的書適合嗎?以一個行銷人的角度我是質疑的。之後的10年我為什麼遲遲沒出書,也不願意被採訪,甚至將公司結束直接到花蓮來單純地只做灣生這件事,因為他們不能等,因為他們是回來找被他們遺棄在台灣的小孩,因為他們是藝妓、酌婦以及沒有經濟能力被收留在日本救助院的爺爺,我不能讓他們被採訪,那根本在他們傷口再度撒鹽。

在這之前的9年我帶回來的灣生與日本移民他們是分別住在日本救濟院的80-90歲的老人,甚至還帶過103歲的老移民回到臺灣,這一路肯定是幾經波折,困難重重。推著輪椅的只有我和助理,我們從日本吉野川到花蓮吉野村(吉安鄉),我們從廣島到花蓮港,我們也從鹿兒島到花蓮玉里,我們更從日本岡山到臺灣岡山,此外我們還從日本岐阜美濃到臺灣美濃,這一路上因為推著輪椅延宕了飛機起飛,這一路因為輪椅的不便也有計程車不願接送,當然也有上了車一路被罵到底,隨時有變化。我們必須用不怕丟臉的心去應付之外,我們還必須假裝若無其事,稱職的當個演員開心笑著給爺爺、奶奶們看。

3年多前,一日在大學講課時昏倒了進了醫院才知道自己身體長腫瘤,經過10個月後才又再回到日本救濟院,在這10個月裡有4位爺爺奶奶到天國去當天使了,他們是和我約好要帶他們回來領取出生戶籍謄本的人,可他們在還沒來得及領到出生戶籍謄本就先領到死亡證明,當時我很自責,我失信了,我說謊了,我成了騙子,讓他們抱著希望空等著。鹿兒島的一位森田爺爺聽說在往生的前一日還問著:田中什麼時候要帶我回去花蓮領取出生戶籍謄本? 但我沒做到,我讓他抱著遺憾離開了!於是我自私地選擇了一次把這件事做好,來到了花蓮,放棄了台北所有的一切。

很多人質疑我的哪來的經濟能力,因為過去台北出版社做為經濟後盾,加上在大三便簽下我的美國經紀人為我用高價賣畫,甚至在我窮困時不收經手費單純地畫,一賣完就匯現金到臺灣給我,再加上過去在出版上的成績,讓我幾乎是稿子未定只是口頭允諾出版社便先付高價預支版稅來協助我做灣生這一件事,這就是我做灣生的經濟來源。過去很多的傳言,大家覺得不可思議,沒有人傻到會用自己賺來的錢做這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許多的傳言、誤解甚至生謠,一直以來我覺得我不需解釋,只要我做好就好了,我以為我不在乎,可這壓力曾經大到讓我想輕生,因為不只是流言,連家人也是極力反對的,我知道他們不捨、心疼,因為他們懂我,他們很怕我那一旦決定就義無反顧要做完的死個性會再次爆發;其實連日本人甚至灣生也質疑我的出發點;小時候的朋友更是質疑的,他們認為我這從小嬌生慣養的嬌嬌女只懂得享受,不可能挑這麼辛苦的事擔在身上的,又何況開始做這件事的我才二十多歲,一個從歐美回到臺灣的美術碩士,一個被寵壞的嬌嬌女,也難怪認識與不認識我的人會質疑我的出發點和能力。可也是這些不相信與質疑給了我動力和勇氣,即便下一餐在哪裡都不知道,我還是想要做完、做好。因為我的日本阿嬤田中櫻代不只一次告訴我:「千萬記住,妳的精神糧食是尊嚴,千萬不要被看不起;如果不被認同,就咬緊牙,默默地做,讓時間來替妳說話,請讓我不管在那一個世界因為有妳而驕傲!」

田中櫻代活著時,我總是同她唱反調的人,我總是讓她憂心的那一個,我來不及讓她因我而驕傲,我希望在天堂的她可以安心。在這11年的灣生日子裡我才知道生前的她一直自掏腰包帶著生活較差的灣生回台灣尋找故里尋找故人,其實在這同時她也在尋找她沒回去日本的先生以及她來不及帶回去的父母親骨灰。記得奶奶的一位朋友告訴我:她問她為什麼對他們這麼好?田中櫻代說:「在我身上沒辦法實現的心願在你們身上實現了,就當是我的心願也被實現了,這樣的我是快樂的!」其實現在的我不只是現實現田中櫻代的願望,也在實現我的願望,所以能夠遇見灣生是一件多麼幸運的事,更幸運的事我還看見的很多很多珍貴的故事就在我眼前發生,我才是最幸運的人,所以做這件事的我是快樂的,既是快樂的,那是是非非又和我有什麼關係呢?我只要繼續去做好做完就好了。

過去很多人說田中是天才太有才華了,其實不是,我並不聰明也沒有才華,我只是很努力而已。一隻鶴畫不好我用一個月畫1000隻鶴來彌補我的不好,一朵櫻花畫不好我用一個月1000朵櫻花來訓練自己,書法被笑了我用一個月寫1000張書法來讓自己的手感趕來和毛筆融合,這就是從9歲開始畫圖的我。正如很多人聽我在敘述那些年他們的故事時我總是可以滔滔不絕,因為我已經努力了11年,那是11年努力的堆疊。其實我的家人都說我很笨,甚至小時候懷疑過我的智商,也差點進了啟智學校。說正格的我只是不怕失敗,不怕被笑,不怕不被認同,單純地只是很努力要做好我想做的事情而已!

田中實加不只會繼續用畫用字記錄關於灣生的珍貴,還會用影像為他們做記錄片,雖然我不知道我的記錄片到時候會在哪裡播放,雖然我知道再來的資金對我而言是極大的壓力,每一回出機都是我要克服的難題,但我的心只是堅定地和我自己約定我一定要做完。

很多人問:關於灣生何時有結果?我說:只要我還知道有一位灣生需要協助我會繼續,關於他們的故事,即便只有一個聽眾,我都會繼續說給願意聽的人聽!

這就是田中實加為什麼執著要做這件事的簡單原因,灣生很珍貴,值得我們把他的珍貴記錄下來!

source: 田中實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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